杨步辉
近日，我又重读了著名军旅女作家裘山山的散文集《第九次在天堂》，读罢能强烈感受到作家浓浓的军旅情怀和对军营的不舍与眷恋。该书收录了裘山山散文作品21篇，共分4个篇章。每读一次，我的精神世界就会得到一次升华，一次新的洗礼。
裘山山擅长用小说笔法写散文，她讲故事、刻画人物，自然而贴切地夹叙夹议、抒发情感,这使得裘山山的军旅散文有一种天然的大美气质，总能直指人心。
《第九次在天堂》第一篇“吟唱高原”，是军旅题材中最具代表性的系列。其中，《西藏的树》讲述了在西藏严酷的自然环境下，种树的不易和艰难。在西藏，特别是在高海拔的地方很少有树，很少有绿色。像海拔4300米的邦达，海拔太高，环境太恶劣，树木很难存活，但英雄的官兵们却不信这个邪，想尽一切办法在邦达种树：“官兵们先得挖上又深又大的坑，将下面的冻土融化，然后在坑里垫上薄膜，再垫上厚厚的草，以免冰雪浸入冻烂根。”“冬天来临时，官兵们又给每棵树的树干捆上厚厚的草，再套上塑料薄膜，下面的根部培上多多的土。”就是靠着这种信念，在邦达种活了树。文章写西藏的树，但更赋予了一种象征意义，那一棵棵生长高原，扎根高原的树，不正像一个个坚守边防的高原军人吗？“吟唱高原”系列中的《高原的一个夜晚》一文写作家在部队医院一夜的所见所闻：一个受伤的战士，两段逝去的爱情，让高原的这个夜晚充满记忆与感动。这一部分的六篇文章，每一篇都充满英雄气、爱国情，西藏军人无愧于新时代最可爱的人。
第二篇“那时的爱情”写不同时代军人和军人家属的感情生活。爱情是文学作品中永恒的主题，军人的爱情则更炽热，更真诚也更感人。这一部分五篇文章都是写爱情的，但一段爱情一个故事，每个人都有不一样的爱情：《樟木的青春》一文写樟木边防连的官兵们对爱情的渴望。西藏边防军人地处边关，交通不便，信息不灵，谈对象难，见面更难。许多女孩子因西藏边防军人离家太远，相思太长而对他们的爱避而远之，但军人自有军人的情怀和吸引力，一些优秀的女孩慧眼识人，同边防军人喜结连理，情定一生，撑起了他们爱的小屋。《那时的爱情》一文读来让人沉重、痛心，60多年过去了，先辈的爱情仍叫人唏嘘不已。他们为了爱而走进西藏，一同驻守在西藏边防保卫祖国、奉献青春，但有情人未成眷属，二人双双为祖国、为爱献身，虽未结婚，却用行动写出了最伟大的爱情。
第三篇“一个人的远行”讲述平凡军人的军旅人生，展现当代中国军人气质、理想和情怀。《我一直叫你家海》一文写得深情款款，故事感人肺腑。熊家海是作家裘山山的同事，多年来一起共事，有分歧也有快乐。他对工作认真负责、严于律己，在身患重病的情况下，面对突发的“5.12”汶川大地震，仍身先士卒、冲锋在前，在地震灾区忘我工作，完全忘记了病痛，忘我工作。战友抗震救灾归来，病情日渐严重，裘山山的心情是矛盾的，字里行间充满了对战友的同情、担心和无奈。这一部分文字笔触忧伤、气氛凝重、催人泪下，不忍卒读：“我们一次次去医院看你，每次去看你都是一种折磨，眼见着你一次不如一次，眼见着生命从你身边一点点抽离，可我们却束手无策。因为怕你绝望，我们一直瞒着你，不敢告诉你病情，所以每次面对你都要说假话，明知一切都已无法逆转，还要装出笑容来宽慰你，这样的看望真是一种折磨。”《一个人的远行》一文写的是我军第一位作战指挥专业女硕士、第一位女作训参谋、副团长张可的先进事迹。张可曾担任解放军56042部队副队长，她爱军习武、志向远大、善于学习、有胆有识，是一名既能驾驶坦克、装甲车，又能组织指挥作战的优秀女军人。这篇散文是作家裘山山近距离釆访张可后写出来的。她与张可同吃同住同训练，掌握了第一手资料，用文学的笔触写出了张可的坚韧和才能。
第四篇“寻找”讲述非战争状态下当代军人的日常，讲述太平盛世、喧嚣繁华背后，军人和军人家属的信仰、牺牲与奉献。这一辑八篇文章中，有四篇是关于汶川地震的。《从绝境中突围》《龙宝坪大营救》两篇文章分别写了某炮兵团长周洪许和某红军师副政委刘渠带领部队官兵争分夺秒挺进灾区，营救震区群众的故事。他们克服各种难以想象的困难，不顾个人安危，营救和转移群众，开辟通道，分发救灾物资，开展消毒防疫等。《英雄有名》记录了众多参加抗震救灾且成绩突出的英雄：面对地震废墟跪求救人的消防战士荆俐杰、忍受剧痛坚持运送粮食和伤员导致严重疾病的钢铁战士严情勇、失去二十多位亲人仍坚守救灾岗位的人武部政委郑强、带领突击队开辟立体生命通道直达映秀的军长许勇、第一个投入抗震救灾的军人张念峰……到今天，距离汶川大地震已经16年了，灾难带来的伤痛已然慢慢平复。子弟兵们无惧无畏冲向生死一线，用大爱回馈人民养育的情怀光耀日月，穿越时空永不磨灭！
读裘山山的散文，没有金戈铁马的壮怀激烈，没有千军万马的战争场面，有的是穿透灵魂的真诚与感动，是让人心潮激荡的心灵撞击与抚慰，更是一种近距离的交流。这就是优秀散文的魅力，内容真诚、朴实，语言优美，不动声色却引人入胜，有很强的艺术感染力，是军事文学中一朵美丽的花，一首动人的歌。